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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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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視著在用輕佻話語來遮掩真實想法的少年,木汐也沒有直接戳穿,反而嗯了一聲繼續慢慢往前。等到熟悉的拐角處黑尾鐵朗放下手,對著她輕笑著揮了揮。

“那麽就送到這裏,剩下的路如果不行,我也可以帶你過去哦。”

“不用了,多謝。”

註視著他隨意揮手離開的背影,木汐才慢吞吞地用右腳一蹦一跳回到了自己家中,然後被嗅覺敏銳得木昭女士一把抓住死死盯著,看得她都沒忍住轉過了頭。

“又打球了?”

“不,不是和你說過我報名了學校的球技大會麽。”

說到這裏木汐又變得理直氣壯起來,對著木昭女士危險的表情甚至於還揚了揚下巴強裝鎮定:“你那是沒看到,我今天超帥的。”

“超帥的?所以你又蹦跶了?蓋帽?還是直接扣籃?”

還扣籃呢,勾手進球都是極限了,真要能扣籃成功,她可以吹一輩子。

“多大的人了還這麽不省心,去醫院檢查,現在!”

木汐的膝蓋並不是在賽場上受傷的,如果要說是怎麽受傷,那大概就是日積月累的訓練後,突然有一天她覺得膝蓋有點痛,為此還和教練吐槽自己的膝蓋仿佛中了一箭。

她在吐槽自己的腿,教練可不覺得是什麽小事。把她拉去醫院檢查之後,醫生檢查後得出一個結論。

大事沒有,但如果繼續打球,就很容易發展成大事。

為此木汐倒是也看得開——畢竟她膝蓋查出來有問題的時候已經是初三,等到最後一場寒假聯賽打完,她也跟著木昭出國了。木昭女士對此揪心了好久,最後看她堅持,還是無奈點頭。

結果現在還沒養好又出問題,這就是要發展成出大事的節奏啊。

被自家媽媽揪著直接殺向了醫院,木汐繃著腿拍好X光,檢查之後只覺得自己餓得快要暈過去了。

“木昭女士,木大美女,媽——”

“你喊我外婆都沒用,餓著吧你。”

冷笑著給醫生遞上木汐之前已經翻譯好的病歷,看著對方微微皺眉的模樣木昭女士又惡狠狠地瞪了自家女兒一眼:“都說了可以走路,但是起跳什麽的還沒好透不能做,你就偏偏又跳得和個青蛙一樣,是吧?”

“我,也沒有一直跳。”

作為木汐的親媽,木昭基本是看到木汐扭頭就知道她動什麽壞腦筋,一聽這吞吞吐吐的語氣她就忍不住柳眉倒豎:“好啊,所以你現在嫌我煩了。”

“呃……”糟糕,木昭女士開始無理取鬧了。

“說了那麽多你不聽,我能不煩麽,嗯?”

“我知道我知道,我錯了。”

面對無理取鬧的母親唯有乖乖舉手投降這一條道路,木汐聽著木昭女士嘀咕著那一大堆自己早就聽了無數遍的東西,使勁兒在裝縮頭烏龜。然後——

“不能再劇烈運動了哦。”

眼前的醫生表情和藹,同時目測了一下木汐的身高有些猶豫:“如果說是籃球社……”

“不,我是美術社的。”

“那就沒問題了,只不過體育課上也要註意一些。三個星期內吧,不要劇烈活動,我會給你開請假條。另外護膝麻煩你帶兩天,三天後來覆查。樣式可能不會很好看,但腿才是最重要的。”

看著自己腿上又一次套上的熟悉的固定支具,木汐倒也不覺得「難看」。

反正她不太在意所謂的形象、也不是那種就算死也要死在籃球場上的人,只不過是禁止三星期運動,正兒八經當鹹魚,她覺得香得很。

“所以說以後就是要盯住你,不許你亂來。”

總算是檢查完畢帶著木汐走出醫生辦公室,木昭面無表情地小步走著,扭頭看到木汐一身白到發光的帝光校服膝蓋上還綁了個白色膝套的樣子嘆了口氣,停到她身邊伸手扶住她:“所以以後別逞能了,懂麽?”

“總不能讓美華,就是我隊友被別人欺負吧?”

“剛才問你你還不說,果然是又去蓋帽了!說了多少回了啊?你既然是得分後衛,就別跳蓋帽別蓋帽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能耐了你?”

察覺到木昭女士低沈嗓音中的爆發,木汐縮了縮脖子剛討好地笑了笑,就看到旁邊自己的鄰居少年和一位穿著藍白色青學正選外套的少年從拐角轉了過來。

註意到他瞬間將自己左手往後挪的姿態木汐瞥了眼自家母親,對著金棕色頭發的少年突然覺得好像打招呼也不太好。

畢竟在醫院裏的「好巧」,誰也不想要。

“木阿姨……”

“國光?國光怎麽來醫院了?身體不舒服麽?”

看到鄰居家兒子的時候木昭就發現對方同樣滿臉不自在,再看看自家女兒明顯松了口氣腰板都挺直了滿臉「你不許就罵我一個」的表情她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愈發和善:“正好同路,我送你回去吧。”

“麻煩了……”

“沒關系沒關系,反正就在旁邊,國光坐我的車回去好了。還有那位小同學也一起,阿姨送你們回家。”

手冢國光瞥了眼木汐臉上又松了口氣的模樣轉過視線,看向滿臉真誠的木昭女士默默把選擇權交給了自己的副部長。

大石秀一郎咳嗽一聲,立刻後退半步表示自己並不想加入這種宛若是修羅場一般的場景。

在運動神經科狹路相逢,這位阿姨身邊穿著帝光校服的姑娘膝蓋上都套了醫療用膝關節固定支具。他這個身上沒傷活蹦亂跳的人說什麽都會出錯,還不如直接告辭。

至於部長——

“那我就先告辭了,我叔叔是這裏的醫生,等會兒他會送我回去。”

“這樣,那國光好了的話一起回去吧。正好,也謝謝你前段時間照顧我家小汐。”

“呃……”問個問題,這就是上刑場之前的路麽?

兩個人一左一右坐在木昭的車後座,木汐扭頭看向窗外,半直著自己的左腿伸在旁邊只覺得尷尬度爆表。而且如果說想要聊點什麽,那就更紮心了。

不過到最後還是手冢國光先打破了這份尷尬,他將視線從那個白色的護膝上挪開,聲音平淡地就像是問候今天天氣如何:“木桑的腿還好麽?”

“嗯,三天後覆查,其實我覺得沒什麽問題。手冢君呢?”

“左手肩膀有傷覆發去檢查下,也沒有太大問題。”

左手左腿同手同腳,他們真有緣分。

“這樣……”

不是很想要再繼續這個問題,木汐淺淺地打了個哈欠,還沒閉上眼睛睡一會兒就聽到自家母親貌似平淡,實則危機四伏的聲音:“小汐,你晚上想吃什麽?”

“呃……”來了來了,只要開口說自己想吃的下一秒就是「都受傷了還想著吃,腦子裏能不能好好想想以後怎麽辦」;要是說自己吃不下就是“難受了吧?知道你難受,下次做事前好好想想應該怎麽做”;如果說隨便,那就是“痛也好,讓你沒法想別的事情,好好想想,以後要是還受傷自己去醫院”。

總而言之,她最沒理。

“隨便吧,炒個面就行。”

所以這個時候要先隨便,然後再說個最簡單的主食類做法——好歹她也當了木昭女士幾十年的女兒,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仿佛是感受到這對母女刻意用霓虹語聊天時候的暗潮湧動,手冢國光坐姿嚴肅,偶爾瞥一眼旁邊的黑發少女還是沒敢開口問她發生了什麽。

這個時候木汐恰巧望了過來,看到他的示意舉手小幅度輕輕在空中拍了兩下再做出一個投籃的動作,隨即又垂下手,在膝蓋上隔空狠狠劈了一刀。

十分生動,非常形象,讓人深思。

“說起來,手冢君你的地區預選怎麽樣?”

“嗯,還不錯。”

“有目標麽?全國?”

“是的。”

木昭女士開著車聽兩個人一板一眼的聊天,等到家後很是普通地給自家女兒做了頓炒面。

等到木汐第二天一到學校,她就發現幾乎所有人都盯著她半條腿那麽長的膝關節固定支具看,硬生生弄出一個球技大會之後留學生打籃球打成了個殘廢的謠言。

“聽說你腿殘了?”

“沒錯,從此以後拿穩殘疾人證明,企業雇傭我還能避免高額稅金,而我不用動彈就能吃一份工資和政府補貼到死,完美的人生。”

“呃……”

“只可惜,這種美好的未來註定是成不了的。只是普通的扭傷而已,單純因為我以前有舊傷所以看起來稍微有點可怕。”

對著臉都黑了的綠間真太郎裝模作樣嘆了口氣,木汐轉著手上的筆後撐住下巴,表現得格外自在:“我三天後覆診,再過一星期就能拆下來自由活動了。”

“真的麽?”

“真的。”

坐在木汐前面的桃井五月聽了好幾次木汐和綠間真太郎之間的吵架,當然也可以說是木汐單方面的碾壓,但是這回她很是嚴肅,語氣也變得認真起來:“所以,阿汐是在知道自己腿上有傷的情況下報名的籃球?”

“我以為沒事了。”

桃井五月緊緊盯著自己的態度讓木汐停下手中一直轉動的筆,同樣認真地註視那雙粉色的眸:“我是真的認為沒有問題才選擇報名。”

“嗯……所以,是沒事了,對吧?”

“現在隨便走走也沒關系,只不過走得比較慢。”

“真的,真的沒問題麽!”

看到旁邊湊過來的山架美華以及另外一個隊友姑娘,她們同樣焦急的模樣讓木汐楞了楞,眼睛裏多了點笑意:“真的……”

“隊長不是騙我們的吧?”

隊長,你不是騙我們的吧?

兩個聲音仿佛重疊在了一起,木汐低下頭微微掩飾了下自己的失態,隨即在三雙眼睛的註視下嘴角勾起,對著她們露出了無奈卻又格外包容的笑。

“完全沒有任何問題,我是不會說謊的。”

沒有問題?

瞥到那個笑容又看著不知道為什麽反而紅了臉的三個人,綠間真太郎用著眼角餘光掃過身邊的少女,最後輕輕地哼了一聲。

膝蓋半月板磨損,有積水還偶爾髕骨半脫位,沒有問題?

呵,還挺會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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